越过山丘39（完结）
九月的天逐渐转凉，王一博和肖战准备离开新疆。
临走前他们一起去了一趟老师家。
老师家在一楼，连着外面的小花园，花园被改造过，有假山，有盆栽，有草地，植被被修剪得错落有致，花园旁边留出一片小空地，摆着桌椅，正适合夏秋纳凉。
两人下车的时候，就见师父和师母正坐在小花园里喝茶听京剧。见这俩小年轻跑来拜访，师父叫他们赶紧过来陪自己喝点。
"听说你俩跑去旅游了？玩得怎么样？"
"挺开心的"
"果然身边有人陪心态就是不一样，连戈壁滩也看得起劲了是吧？"
王一博一个劲儿地用手搓着膝盖笑。
"我一直有个问题啊，想问问你们俩，"师父看他们两人靠在一起的肩膀，不禁笑眯眯地问，"为什么就一定得是对方？"
师父为他们一人添了一杯茶，肖战端起茶杯战术性地抿了一口。
“别太紧张，又不是考试。”
肖战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，为什么就一定得是他。
"我记得高中有一节课，是上琵琶行。"
王一博先开了口，他看着肖战的眼睛说。
声音不大，但落在庭院里仿佛掷地有声。所有人停了手里的动作，等待王一博的下文。
"有一句是这么写的，'大珠小珠落玉盘'，其实我的古诗鉴赏能力很差，三十个字的赏析都要为难我写很久，但我一读完这一句，脑海里瞬间就想到我见肖战的第一面。
"他是六年级转学过来的，很好看的转学生，报道的第一天，他是被大家拥簇着走进来的，我当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，只记得楼道里哄哄闹闹的，朦朦胧胧间，楼道里传来几声很清脆悦耳的笑，很有辨识度，我想，这个人应该会很好看。
"果然，他进来之后，我发现他的笑比我我想象中的还要明朗，他坐在我的旁边，成了我的同桌，他跟我说，他叫肖战。
“即便过去这么久，那时的场景回想起来还仿佛是昨天，他就这样蛮不讲理地住在我心上，好多年，以至于走到哪里，我都觉得我放不下他了。”
或许爱情就是这样，有曲折，有苦难，很多人跨不过去，就说它难。但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，爱情柴米油盐一样，只要用心去付出，它也一样有滋有味。
临走前，师父师母一起送他们到门口。
"真想好了？"
"嗯，想好了。"王一博抬头看了一眼，和十八岁刚来这里的天空一样澄澈。
"去北京之后有什么打算？"
"去北京林业看看吧，顺路读个研究生什么的，肖战签了一家漫画公司，准备出书呢。"
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头脑发热，肖战之前参加比赛的画稿拿了奖，有人看中了他的画，向他抛来橄榄枝。
人总归会有一点圆满的想法，肖战来陪他圆了自己的梦，他也想去帮他实现成为画家的梦。
"大隐隐于市，挺好的，"师父拍了拍王一博，"到时候有看上的导师和我说啊，我给你写推荐信。"
王一博眉头皱在一起，"不用，我的水平还用不到走关系吧。"
"狂啊，行，到时候你毕不了业别来找我哭。"
王一博发动车子，手伸出车窗随意地朝身后挥了挥。
就这样潇洒地和这几年的生活告别了。
————
出发去北京前，肖战和王一博还是决定回去见父母一趟。
初秋的阳光是金色的，风微凉偏燥，飞机在一片云彩中降落，带着王一博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。
肖战怕提多了王一博又要触景伤情，一路上没主动说过什么话。
王一博从上飞机前就有点焦虑，平时都是肖战身体弱一些，这会儿倒是王一博手汗出个不停。
“别紧张，又不是没见过我爸妈。”肖战握住王一博的手，捏了捏指节。
“可是从那年之后就没再见过了，不知道他们还气不气。”王一博问肖战，“你爸妈该不会已经在家准备好要削我了吧...几年前把他家小孩掰弯了，几年后又把他家小孩拐跑了。”
肖战刚喝进去一口水还没咽差点儿噗出来。
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嘴角，看着王一博说道，“我爸妈哪有这么凶啊，况且，弯是我自己弯的，跑也是我拐跑你，放心,我爸妈那么喜欢你，肯定不会为难你，要是他们实在太凶，我们就一起躲在胖仔身后就好了。”
“胖仔是谁？”
“我养的小猫呀，捡回来的时候小小一只呢，现在圆滚滚的，多亏了他，替我挡掉了我妈好多的怒火，诶话说你带的牛肉干有多的吗？见了他我们多喂他一包。”
“好。”
到了家里，第一个迎接俩人的果然还是小胖仔，肖战蹲在玄关抱着小猫咪亲了又亲。
肖爸肖妈在厨房里忙活，肖战冲厨房喊了一声，两人你推推我，我推推你，就是没人走出来。
王一博拎着礼盒，有些手足无措，不知道该往哪走。
肖战望着饭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了一桌，有番茄炒蛋，可乐鸡翅，小酥肉...几乎都是王一博喜欢吃的。他撇了撇嘴，又好气又好笑，估计两个人正别扭着，行为明明这么坦诚，嘴上还要硬逞强。
肖战冲着厨房大喊，“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带着一博走了啊！”
说罢肖战便牵起王一博的手作势要走。
身后瞬间传来一声怒吼，“小兔崽子，这不就是你家，你不带着一博回家你上哪去？”
“我就知道嘛，你们俩舍不得我和他受苦。”肖战嬉皮笑脸地说，“你们要是再不出来，一博都要吓坏了。”
王一博从小在肖战家蹭饭，早就混得很熟，但隔了这么多年，这么多事，再见到肖爸肖妈心里难免有些忐忑。
“叔叔，阿姨，不好意思过了这么久才来再拜访你们，这个，这个给你们准备的礼物。”
他拘谨地站在肖战身侧，给肖爸肖妈递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。王一博来之前特意向姐夫学习了一下穿搭，为了让肖战爸妈觉得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一点。
肖战听完之后对此表示有些离谱，毕竟男人成熟的标志又不是外在。当初那个看起来痞帅的小男生气息已经完全被熟男的荷尔蒙替代了。
这回是肖妈妈先开了口，她上前握住王一博的手，急促地吸了好几口气，眼底还泛着泪，“...这么久不见一博，还是那么帅，就是瘦了，脸都没以前圆。”
“妈，这不是瘦了，他这是婴儿肥消退，奶膘小了而已。”
“行了，你别插嘴。”
总归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，再气也不至于避而不见。
肖妈妈拉着王一博转身向餐桌走去，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说，“也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，阿姨还是照着以前你喜欢的菜炒的。”
肖战跟在身后小声吐槽说你小儿子口味从来没变过。
肖爸爸拿出珍藏了十多年的酒，揽着王一博肩膀说，“一会啊陪我多喝两杯，战战这孩子每次都不陪我喝尽兴。”
....行吧，王一博来之前俩人一个比一个端着，如今真见到了，倒是一个比一个热情。
肖爸肖妈也没为难两人，一个劲儿给他夹菜倒酒的同时，他们问王一博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，又问之后去北京是什么打算。王一博应付不过来的，肖战就帮他答两句。
晚上肖战想带王一博他回职工宿舍睡，肖妈妈说王一博喝醉了，就别跑那么远了，他的房间一直有在打扫，两人晚上在小卧室挤一挤就好了。
肖战拿着热毛巾推门进小卧室的时候，王一博正抱着相框蜷在床上，脸色一片酡红。
肖战凑过去趴在床上，用鼻子蹭了蹭对方的脸。
王一博睁开眼睛，看向肖战的眼神呆愣愣的，有些迷茫。
“我是不是做梦了？”
“没有做梦，你喝醉了。”
“那我为什么...在肖战家？”他支起身子环顾了一圈，指着房间里说，“这里有他的书，他的枕头，还有他的被子，还有...”
王一博用着口齿不清的语气说得很慢，很认真。
“对..还，还有我和他的照片呢。”他翻过怀里的相框，指给肖战看。
是一张他们高中时的合影，一个拿着羽毛球拍，一个抱着篮球，一身黑一身红，两人并肩站在一起，斜阳余晖下两人笑得正灿烂。
“这个就是我初恋，好看吧？”
王一博的声音很轻，像是不敢惊扰到画中人那样的小心。
“那天我们都赢了比赛，玩得很开心。”他说完又把相框翻过来，指尖一遍一遍地在相片上摩挲，“只是我好久都没有做过这么清楚的梦了，是不是他气我丢掉他所以总不来梦里找我的...”
深夜的小房间只留下钟表滴答声，床上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，谁也没有动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还在捧着相片的王一博手上落了两滴温热的液体。
“...你怎么哭了？”
王一博慢吞吞地问肖战，手却下意识伸出去想去替对方揩掉眼泪。
肖战没给他这个机会，抢先一步抱住了王一博。
“没哭。”他倔强地回了一声，而后伸手随便在脸上抹了两把。
“你不要哭...”
“王一博，你没有做梦。”
“不要哭...”
“没有做梦，王一博。”肖战捧起他的脸，额头抵着额头，说，“你找到肖战了，你没有丢掉他。”
“那他现在过得幸福吗？”
“幸福，特别幸福。”肖战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，“他和王一博在一起了，特别幸福。”
“和我...在一起了啊？”
王一博指指自己，愣了几秒，而后开始一个劲儿地笑，傻笑。
“那我真是赚了。”
“对啊，你赚了，赚了一辈子。”
...
离职手续办起来不是很难，除了搬家的东西有点多。
王一博足足当了一周的小助理，跟在肖战身后听指挥：哪些要丢掉，哪些要送人，哪些要留着，哪些要带走。
只是还有一件事令人忿忿不平，为什么肖战毕业这么多年，依旧能收到成堆的情书！？
肯定是那群不怀好意的小鬼，趁着节日把小心思混在礼物里，王一博悄悄吃醋了一会，然后把它们全部堆在箱底。
吃灰去吧。
学校的门口到了晚上依旧是小摊贩的天下，炸鸡卷饼铁板烧，两人天天穿着短袖大裤衩混在队伍里，点好餐就坐在路边长椅上开吃，乘着夜风小酌两口啤酒，过得比高中生还不健康。
肖战吃饱了就凑上去揪王一博的胡茬说他不修边幅，王一博拽了拽肖战大裤衩的线头说彼此彼此。
临走前，老五叫了大饼和胖子一起给他俩践行。
从小一起鬼混一起长大，却也无意间见证了一份诚挚的爱情。
本来团聚是件好事，结果这几个人比当事人哭的还凶，抱着酒瓶涕泗横流。像是当年被分开的是他们几个一样。
肖战举着手机挨个凑近录视频，王一博坏笑着说以后聚餐有下饭的东西可以看了。
这俩人。
出发那天是个晴朗的早晨。叶子绿的有点像初夏。
这一次是带着全新的心情上路的。
面对新旅途，肖战竟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，一路上都在哼歌。
他已经等不及要和王一博生活在一起了，于是拿出纸笔在本子上一边计划一边和王一博畅想，
“春天下雨的时候就我们就去露营，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听雨声，夏天闷热闷热的，到了晚上才有凉风，我们把窗户敞得大大的，躺在凉席上面听蝉鸣，秋天会下霜，你晚上睡觉要给我暖手暖脚我可能才睡得着，冬天我们可以煮点热汤再贴在一起看完电影然后美美入睡....”
“还有还有...”
肖战睡醒的时候，手还揣在王一博的怀里。王一博的手掌又大又宽，包着肖战的手正合适。
肖战一动，王一博也醒了。
飞机准备降落，乘务员正在做降落前的安全检查广播。
王一博打开保温杯给肖战倒了点温水，肖战接过喝完然后稳稳当当地继续靠在王一博怀里。
肖战看向窗外，飘忽的云间依稀可见连绵不断的山峰。他忽然有些激动，牵着王一博的手直起身来，叫道，“王一博，快看！我们竟然已经越过了这么多山了。”
王一博看着肖战，满眼都是温柔，
“是啊，肖战，我们已经越过了这么多的山。”
正文完
———————
啦！猝不及防完结。
原谅我这个季更选手。从年初写到快年末。
本来写之前有很多话想说，写完了倒没几个字好讲了。
故事有原型。那年我高三，冬天的下午，雪很安静，室内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，语文老师在讲古诗赏析，见没几个人听，她就开始给我们讲故事，故事具体是什么样的我大概也记不清了，只记得他们被迫分开十年又重逢，但那一句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和他们对感情的执着让我感动至今。于是也就成了今天的这篇《越过山丘》。不知道学姐和学长后来又去了哪里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，但一定是幸福且知足的。
可能我还是带有一点点圆满的想法，所以在最后的最后，想让他们都能圆自己的梦。其实在哪都一样的，就像一博说的“在世界上哪个角落跳舞都没差。”所以，在山川河流，在喧闹市港，只要他们足够相爱，在哪里都没有差。
番外有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。（裂开）（至少年底之前我会都交出来的）
祝大家生活愉快啦！以及感谢每一个支持的小伙伴。
评论(12)